西域的沙海在正午时分翻涌如沸。罗烈裹着褪色的玄色披风,玄铁巨斧的斧刃上蒙着层薄沙,却仍泛着冷冽的光。他望着前方被风沙半掩的残垣,喉结滚动——那是一座被黄沙吞噬过半的古城,城墙上还能辨认出斑驳的二字,与李道玄给的地图上标记的西域鬼城分毫不差。
这地方......苏离的发间星纹簪突然泛起幽绿微光,簪尖的银芒扫过沙地上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缝,地下有阴火。她的声音发紧,和星殒祭台的诅咒味很像,但更闷,像是被埋在地底的怨气。
杨少白蹲下身,用星核碎片挑起一撮沙。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沙里掺着血。他捏紧沙粒,指缝间渗出暗红的液体,是活人血,混着朱砂。有人用活人血祭过这里。
陈启将斩魂刀往地上一插,刀鞘上的四枚信物印记微微发烫。他抬头望向城门上方,那里立着尊半人高的石兽,兽首被风沙磨去了半张脸,仅剩的一只眼睛却泛着幽蓝,像活物般盯着他们。李道长说,这城是明朝锦衣卫设的,专门关押犯了重罪的术士。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但关的,怕不止活人。
罗烈握紧玄铁巨斧,率先走向城门。沙地上突然泛起波纹,他的靴底陷进半寸——流沙。小心!苏离尖叫着扑过去,星纹簪的银芒在沙地上划出蛛网般的纹路,暂时止住了流沙的蔓延。杨少白则抛出三张雷符,紫色的雷光在符纸上跳动,落在流沙前,将沙地灼出个焦黑的窟窿。
坎位流沙,巽位毒瘴。杨少白快速掐诀,陈爷,用斩魂刀劈开巽位的石壁!
陈启应声挥刀,刀芒如电,将右侧石壁劈出一道缝隙。缝隙里涌出的黑雾瞬间被雷符灼烧殆尽,露出后面的甬道——甬道两侧摆着十二具石俑,每具石俑的胸腔里都插着七根青铜钉,钉子上的咒文与南疆古墓里的血誓钉如出一辙。
又是血誓钉。罗烈盯着石俑,喉结滚动,当年锦衣卫用活人血喂这些邪修,现在他们要找替死鬼。
苏离的星纹簪突然地裂开一道缝隙。她捂住额头,幻象如潮水般涌来:血色月光下,十二名穿着飞鱼服的术士跪在墓道里,他们的咽喉插着青铜钉,钉子上缠着血红色的咒文。是......是锦衣卫的饲邪术她的声音发颤,他们用活人血养邪修,邪修死后,血咒就会缠上活人的魂......
够了!罗烈大喝一声,玄铁巨斧横扫而出,斧刃劈碎第一具石俑的头颅。但石俑并未倒下,反而从胸腔里伸出一只青黑色的手臂,指甲如刀,抓向罗烈的脖颈!
老罗!苏离尖叫着扑过去,星纹簪的银芒缠上石俑的手臂。她的指尖按在罗烈脉搏上,能感觉到那紊乱的脉搏里藏着微弱的清明,用你的血脉!四门血脉能克制这些邪物!
罗烈猛然醒悟。他仰头怒吼,玄铁巨斧重重砸向地面。地面震动间,他体内的四门血脉沸腾如潮,一股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迸发,将石俑的手臂灼烧得滋滋作响。
罗烈趁机扯着苏离后退,杨少白则抛出雷符,将剩余的石俑逼退。
甬道的尽头是一座圆形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椁。棺椁表面刻满咒文,棺盖缝隙里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与之前在星殒祭台见过的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棺椁四周摆着十二盏青铜灯,灯油泛着幽蓝,每盏灯芯上都插着半截香——香灰正打着旋儿往棺椁里飘。
是......引魂灯。苏离的声音发颤,发丘秘典里说,这是用七种至阴之物炼的,能锁魂魄,召阴魂......他们在召谁?
话音未落,供桌上的香突然同时燃尽。七道黑雾从灯芯里钻出,在半空凝成九幽邪后的半张脸!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锐的獠牙,眼中泛着幽蓝的光:四门的小崽子们,你们以为......镇压了血裔蛊就能高枕无忧?
来得好!罗烈暴喝一声,玄铁巨斧横扫而出。斧刃劈开黑雾的瞬间,黑雾如活物般缠上斧面,作响。他能感觉到,这黑雾里的阴寒之力比星殒祭台的诅咒更浓——是九幽邪后的残血!
发丘锁魂!苏离甩出星纹簪,簪尖的银芒化作蛛网,将三道黑雾缠住。她的指尖按在簪尾,星纹流转间,黑雾的动作突然僵住,你们......你们体内的魂魄呢?
被抽干了。杨少白的声音发颤。他用星核碎片照向黑雾,竟看见里面飘着几缕残魂——是锦衣卫的术士,还有前日巡逻的守墓兵,张玄机......他把这些人全杀了,用他们的魂喂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