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坐在政务厅的长桌主位,面前摊开一叠文书。烛火映在纸面上,字迹清晰。她翻过一页,眉头微皱。昨日晨会时,书记官已将北境商队的报告列进议程,但她更关注另一件事——改革推行首周的执行情况。
工部递来的三份水利修缮案被原路退回,理由写着“未见新规实施细则”。刑部两名地方监察使申请启用“直报通道”,却被上级以“尚待批示”压下。这些不是意外,也不是疏忽。她让人把所有延误案例整理出来,标注责任人姓名与部门。名单不长,但集中在几个老官署。
她没说话,只让书记官去召几位年轻参事。他们来自基层,清楚下面的声音。
“民间已有议论。”一位参事说,“有人说王室急着改,官府却不动。”
“还有人说,新法乱政,迟早出事。”
艾琳听完,合上记录本。她知道,阻力来了。不是质疑,而是行动上的拖延。不是反对,而是故意卡住流程。这种抵抗比争论更危险,因为它不动声色,却能让一切停摆。
她起身,走向偏殿书房。路上遇到一名女官,低声禀报:“有几位老臣昨夜在侧厅密谈,提到‘祖制不可违’。”
艾琳点头,没停下脚步。
书房内,几位保守官员已在等候。都是五旬以上,任职多年。工部主事陈元年资最深,两鬓斑白,脸上刻着常年伏案的疲惫。他见到艾琳,行礼时动作缓慢,带着一丝刻意的恭敬。
“你们都知道我找你们来做什么。”艾琳坐下,开门见山。
陈元低头:“属下不知。”
“工部三案退回,刑部直报受阻,这不是巧合。”她说,“你们觉得新规太急,怕出错。可旧规拖死人,你们看不见?”
陈元抬起头:“制度存在百年,自有其理。贸然改动,恐生乱象。”
“那你说,某村户籍文书滞留四个月,灾粮发不下去,三人饿病而亡,这叫稳定?”艾琳盯着他,“要是你家亲戚在里面,你还信这套话?”
陈元嘴唇动了动,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