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烛火已经熄了。艾琳睁开眼,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远处人群的低语声。她坐起身,手指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银戒还在,昨晚他亲手戴上的。
侍女轻步进来,捧着婚服。艾琳没有多话,任她们帮自己穿上。金线绣的星月纹在晨光里泛着微光,袖口的藤蔓一圈圈绕上去,像某种无声的承诺。
她走到镜前,橄榄冠放在桌上。老绣娘昨夜赶工完成,枝叶间还沾着一点未干的胶。艾琳伸手碰了碰,凉的。她拿起冠,自己戴正。
外面有人快步走来,是宫廷礼官。他站在门外,声音急:“风向变了,西面起风,露天台没法用。宾客已经开始入场,动线乱了。”
艾琳看了他一眼,“把主仪程移到正殿前廊台。红毯从东门直铺到台阶中央,花柱往两侧移三步,旗杆固定底座加铁链。”
礼官愣了一下,“可这样会挡住部分视线……”
“百姓要的是看见我们,不是看布置。”她说完就往外走。
走廊上已有宫人来回跑动。她一路走到前殿,亲自查看每一处位置。花饰摆好后她又让人调整角度,确保阳光能照到花瓣正面。旗帜挂起时她亲自检查绳结,确认不会被风吹散。
她站在廊台边缘往下看。广场上人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穿粗布衣的农夫,也有镇上赶来的工匠,孩子被大人抱在肩头,手里举着小旗。他们不吵,只是站着,等。
莱昂比预定时间早到了半个时辰。他穿着深色礼服,外披象征战士身份的短斗篷。卫队想清出一条通道,但他抬手拦住了。
“别赶人。”他说。
他站在主殿台阶上,看着远处内庭的方向。人群挤得越来越紧,欢呼声一波接一波。有人开始喊他的名字,接着是艾琳的名字。
他没动。等声音高到几乎失控时,他转身对乐师点头。鼓声响起,接着是笛音,旋律一起,是王国最古老的迎亲调。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前排的人自发往后退,中间让出一条路。后面的也跟着挪,很快形成整齐的两列。
这时,东门缓缓打开。
艾琳走出来。她脚步稳,目光一直朝着台阶上的那个人。红毯很长,她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准。风吹动她的裙摆,冠上的橄榄枝轻轻晃。
莱昂走下台阶,在红毯中段停下。她也停下。两人隔着几步距离,看着对方。
他伸出手。她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手放进去。
掌心相贴的瞬间,四周爆发出巨大的欢呼。鼓乐齐鸣,号角吹响,整个广场都在震动。
他们并肩往前走。手一直没松开。走到廊台前,牧师已经等候在那里。身后是大臣们站成的一排,再往后是无数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