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钉在校场边缘的木桩上,尾羽微微颤动。艾琳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她刚结束一整日的训练安排,右臂的布条已经被渗出的血浸透了一角,但她没去管。
她缓步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握住箭杆。箭羽是灰褐色的,纹理粗糙,来自北方松林的老树。这种木材只有邻国北境才有。她轻轻转动箭身,看到箭杆底部刻着一道短斜线——那是边境巡逻队用的标记,表示消息来自敌方活动区。
她把箭拔下来,站起身,直接走向校场角落的值哨点。一名斥候正在那里清点装备,抬头看见她走来,立刻立正。
“你带三个人,”艾琳低声说,“沿箭来的方向往林子里走十里,查有没有人留下踪迹。重点看地面、树枝折断的位置,还有火堆残烬。天亮前回来报我。”
斥候点头,收起工具就走。艾琳看着他消失在林边,转身回到议事厅侧室。屋内只有一张长桌,墙上挂着一幅边境地形图。她点亮油灯,把地图铺开,用石块压住四角。
手指从己方防线一路划到山谷北口,停在一条隐秘小道上。那条路通向邻国主力营地,平时少有人走,但最近几次侦查都发现了车辙印。她盯着那个位置,脑海中回放过去几天的情报:补给被烧,敌军溃退,按常理该撤兵休整。可这支军队没有后撤,反而在加快集结。
她记得昨夜训练结束时,士兵自发加练夜战动作。那时她以为警戒体系已经稳固。但现在一支无名箭矢能悄无声息地射入校场,说明漏洞还在。
天刚亮,斥候回来了。他跪在门外,身上沾满露水和泥点,声音低沉:“我们顺着箭道追了十里,在北岭密林发现了三处熄灭的篝火,周围有大量马蹄印,深且密集,方向朝南,应该是连夜赶路留下的。”
艾琳站在桌前,没说话。
斥候继续说:“更奇怪的是,我们看到一队长骑兵,约莫三十人,穿着灰袍,脸上罩着铁网,不跟主力同行,单独列队行进。他们的盔甲不是邻国常备军的样式,也不像本地部族。”
“他们走路快吗?”艾琳问。
“不快。马步很稳,像是长途跋涉过来的,队伍中间还有驮物资的驴车。”
艾琳眉头皱紧。陌生装束,独立编队,长途调动——这不是普通增援。邻国在补给线被断的情况下不仅没退,反而调来新力量,说明他们早有准备,甚至可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走到地图前,指尖落在山谷以北的隘口。“这里最近有没有游哨经过?”
“昨天下午有一队巡过,没发现异常。”
“现在开始,加派两队游哨,三十里内所有通道都要覆盖。白天两班,夜里两班,轮着走。”她顿了顿,“另外,凡看到穿灰袍、戴面罩的人,不管动静,立刻上报。不要靠近,也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