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站在高台上,风把她的衣角吹得贴在腿上。台下的人越聚越多,有人从晒谷场过来,有人从加工坊走出,手里还拿着工具。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翻开账册。
第一页写着三年前的第一笔交易:半匹粗布换三斤红薯干。下面一行是去年冬天,腊肉罐头第一次运出村,换了两把铁铲和一捆麻绳。再往后翻,是今年春天,织坊签下跨区订单,十七户人家分到了额外工分。
“这是咱们挣来的。”她说,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一个老农低声说:“可外面有兵有路,咱们拿什么挡?”
艾琳合上账册,抬头看着他:“我们不是要挡谁,是要守住自己种的地、烧的窑、走的路。他们要抽两成税,要派人盯着我们卖货,还要我们只能买他们的料——这不是合作,是让我们听话。”
旁边有人接话:“要是断了盐道呢?孩子吃不上盐怎么办?”
“盐道断了,我们就挖井熬土盐。”艾琳说,“布染不了色,就用山根草;陶器运不出去,就囤在仓里等机会。但我们不能把记账的笔交给别人,不能让外人决定哪天开市、卖给谁、卖什么价。”
人群静了几秒。
张氏从圈舍那边赶来,手里攥着一张纸:“这是我这月领的工分单。我家两个娃都穿上了新鞋,老婆婆盖的是新棉被。这些不是施舍来的,是我们一晚一晚守着羊圈换的。”
老陶匠徒弟也往前站了一步:“我师父说,火一旦熄了,再点就得重做坯子。我们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艾琳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去通知各组,今晚议事厅开会。每组推两个代表,带齐最近三个月的出货记录、库存清单和用工情况。我们要一起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