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站在晒谷场边,脚边是半干的泥印。她抬起脚,往前走了半步,转身朝村外走去。天刚亮,风从麦田那边吹过来,带着熟透的谷粒气味。
她走到试验田边上停下。去年这个时候,这块地还长着稀稀拉拉的苗,今年却是一片金黄。麦穗沉甸甸地垂着,风吹过时,整片田像被推着晃动。她弯下腰,掐下一穗麦子,用手指搓开,吹掉麸皮,数了数里面的籽粒。又去了另外几块地,每块都取了一穗,一一检查。
老李拄着拐杖走过来,身后跟着三个常在田里干活的村民。艾琳把手里几穗麦子递过去:“你看看,跟往年比怎么样?”
老李眯着眼看了半天,掰开一粒咬了咬。“实成。”他说,“这麦子饱满,出粉肯定多。”
“我们按之前说的方法测一次亩产。”艾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每块地选三处,每处量一丈见方,算株数和穗数,再取平均。”
几个人分头去量。太阳升到头顶时,数据记满了半张纸。艾琳低头算了一遍,抬头说:“最少的一块也比去年多两成,最好的那块接近三成五。”
老李没说话,蹲下去抓了一把土。土是黑褐色的,松软,还能看到腐烂的草根。他捏了捏,又闻了一下。“这么种真行?”他问。
“明年轮作豆子。”艾琳说,“后年休耕。只要照这个路子走,地会越来越肥。”
老李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该收了。”他说,“再等几天,怕下雨。”
当天下午,艾琳在田头召集所有人。男女老少站了一圈。她站在一块石头上,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到。
“这次收割,定三条规矩。”她说,“第一,老人和孩子不干重活,有人专门做饭送水;第二,每天新磨的面先蒸一锅白馍,给干活的人补身子;第三,各家按人手分地块,轮流上工,谁家也不能抢别人的时间。”
没人说话。有人低头看自己的手,有人往田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