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的魂体已不再是人形。
它是一缕光,一缕几近透明,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的光。
两千年的执念、算计与城府,此刻被彻底碾碎,只剩下纯粹的茫然。
姜白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他死寂的意识深潭。
“走吧。”
“去……去何处?”徐福的声音飘忽,是从那团光影的内部发出。
“收货。”
姜白没有多言,仅对角落里静默待命的机械纸人“破界者一号”,偏了偏头。
纸人眼中红光一闪。
它的躯体骤然解构,无数精密的纸质构件在空中飞旋、重组,最终凝成一道比墨更深邃、吞噬一切光线的门扉。
徐福颤抖着,光影凝成一只虚幻的手,在虚空中点出一个坐标。
那不是凡间的经纬。
那是一个直接烙印在九州地脉深处的概念节点。
门扉另一侧的景象,随之固定。
没有黄土与山峦,只有一片无垠的黑暗。
黑暗的中央,悬浮着一座轮廓磅礴的巨物。
它并非实体,而是由一统天下的气运、铁血不灭的军魂、以及唯我独尊的皇权,共同交织而成的一个巨大“规矩”集合体。
一道无形的壁障,将它与三界六道彻底隔绝。
“这便是始皇陵的‘天人界限’。”
徐福的声音透着宿命的苦涩。
“它以大秦国运为基,以九州山河为阵,除非里面的人想出来,或是有另一位始皇帝亲至,否则万法不侵,万劫不坏。”
他曾以为这是世间最完美的杰作。
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最可笑的囚笼。
姜白迈步上前,站在那道无形壁障前。
他没有去感受其中蕴含的皇威与杀伐,只是像个挑剔的瓦匠,伸出手指,在壁障上轻轻敲了敲,然后贴着表面缓缓摩挲。
指尖传来一种绝对光滑、圆润无缺的触感。
“结构致密,浑然一体。”
他给出了初步评价。
“用的‘灰浆’不错。”
灰浆……
徐福的光影剧烈波动了一下,险些当场溃散。那可是九州龙脉汇聚的磅礴国运。
姜白收回手,从怀中取出那块由《封禅玉册》改造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