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心里像被投进了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她想起自己说“借你彩铅”时,江翊瞬间慌乱的眼神;想起速写本上那个被人用指腹轻轻划过的、笨拙的笑脸;想起他明明对画画有过热爱,却从来不在人前显露……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把画画当成了藏在心底的秘密,像守护着一只易碎的琉璃瓶。
“那他为什么不画了?”林溪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苏晓晓摇摇头,脸上的八卦表情淡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上的贴纸:“不知道,好像是初中之后突然就不画了。我姐说,有次放学路过垃圾站,看见他把一个画具箱扔进了垃圾桶,里面的彩铅都还是新的,笔杆上的漆都没掉。”她顿了顿,轻轻拍了拍林溪的手背,“说不定你能让他重新拿起画笔呢?毕竟你是他唯一会主动讲题的女生,还是个画画很好的女生。”
林溪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看着笔记本上江翊的照片,他领奖时的眼神那么坚定,可她好像能透过那张照片,看到他藏在冷硬外壳下的柔软——会因为一张便签脸红,会因为被戳破心思慌乱,会把热爱悄悄藏起来,像只小心翼翼守护着宝藏的小兽。
“对了,还有个重要的八卦没说。”苏晓晓突然想起什么,飞快地翻到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行加粗的大字:“星泽中学未解之谜——江翊的家庭情况”。
“没人知道学神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苏晓晓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林溪耳边,“只知道他爸妈好像不在身边,一直跟着奶奶住。上次家访,王老师去了他家之后,回来眼圈红红的,跟我们班主任说‘这孩子太苦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林溪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她呼吸都顿了顿。她想起江翊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想起他周末在超市打工的身影,想起他收到便利贴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他报“图书馆整理员”时眼里的犹豫……原来那些冷硬和疏离,都不是天生的,而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像蜗牛背上的壳,看似坚硬,其实里面藏着柔软的血肉。
“所以啊,”苏晓晓合上笔记本,粉色的封面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林溪,如果你真的对学神有感觉,就多关心关心他。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像座捂不热的冰山,其实比谁都缺爱,只是不好意思说。”
林溪的脸又红了,却没像往常那样反驳。她想起江翊在走廊里发烫的胳膊,想起他讲题时泛红的耳根,想起他悄悄在公告栏前勾下“图书馆整理员”的红勾,想起他藏在冷硬外壳下的、笨拙的温柔……那些瞬间像冬日里的暖阳,一点点照进她心里,把那些陌生的不安都驱散了。
“叮铃铃——”上课铃突然响了,像道急促的指令,把两人从八卦的世界里拉回现实。
苏晓晓慌忙把笔记本塞进桌肚深处,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赃物,临走前冲林溪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作业是‘观察江翊的十个小细节’,明天交上来!”
林溪笑着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斜前方的座位。江翊正低头做题,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他转笔的动作流畅了许多,不再像早上那样慌乱,偶尔还会停下来,指尖在习题册上轻轻敲击,像在打什么温柔的节拍。
她突然很想告诉他,自己知道他会画画了;想告诉他,不用总把心事藏在心里,累了可以说出来;想告诉他,有人愿意陪他一起,把那些藏起来的热爱重新找回来,哪怕只是陪他看看教学楼后的樱花树,或者听他讲讲那些关于画笔和色彩的故事。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粉笔灰在光柱里慢悠悠地飘,像被遗忘的星子。林溪的指尖在速写本上轻轻划过,那里有个模糊的轮廓——是江翊的背影,她给他添了层暖黄色的光晕,像给他披上了件温柔的外套。
她知道,苏晓晓的“八卦小课堂”不仅让她摸清了星泽中学的人物关系网,更让她看懂了那个高冷学神背后的柔软与脆弱。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在意,那些悄悄靠近的瞬间,正在慢慢编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把两个小心翼翼守护着秘密的灵魂,一点点拉得更近。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响着,像在为这个充满秘密和心动的午后,唱一首温柔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