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铁镇地下的排水沟渠,是光明世界下的黑暗血脉,流淌着锈蚀、油污和难以名状的腐烂物。吉吉瘦小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粘滑的管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恶臭几乎让他窒息(如果地精需要呼吸的话),但他紧咬着牙关,脑海中只有那个油布包裹的盒子。
他根据记忆和镇子的结构,艰难地判断着方向。酒馆的地窖应该就在这片区域的下方。终于,在一条较为宽阔的主渠侧面,他发现了一个被铁栅栏封住的、通往上方的小支渠。栅栏已经锈蚀严重,锁头更是形同虚设。
就是这里!吉吉心中一动,掏出他那小巧的开锁工具,蘸上特制的腐蚀液,轻轻涂抹在锁芯上。一阵细微的“滋滋”声后,锁头应声而落。他用力推开吱呀作响的铁栅栏,钻进了那条更狭窄、堆满淤泥的支渠。
支渠向上延伸,尽头隐约透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和酒馆特有的嘈杂声。吉吉屏息凝神,像一只真正的泥鳅般向上爬去。顶端是一个类似篦子的出水口,上面压着沉重的杂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
这里果然是酒馆后厨的下方!油腻的污水正从篦子缝隙滴落。他能听到上方厨师(如果那算是厨师的话)粗暴的剁砍声和锅碗瓢盆的撞击声。地窖的活板门,就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机会只有一次!吉吉看准一个厨师转身去拿材料的空档,如同闪电般从篦子缝隙中钻出,带着一身污泥,滚到了堆积如山的杂物后面,心脏(如果地精有的话)狂跳不止。
他屏住呼吸,等待了几秒,确认没有被发现,才猫着腰,借助杂物的掩护,接近那个活板门。门依旧虚掩着,和他(通过墨菲斯感应)最后知道的状态一样。但一股若有若无的、让灵体感到不适的能量残余弥漫在空气中。陷阱肯定还在!
吉吉不敢大意。他没有立刻去碰活板门,而是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装置——一个看起来像怀表、但指针是能量感应器的玩意儿。他对着活板门方向扫描,表盘上的指针立刻疯狂摆动,指向门下方某个点,同时表盘边缘亮起刺目的红光。
高能反应!而且是持续性的禁锢力场!吉吉的心沉了下去。墨菲斯肯定还在下面,而且被控制住了。强行开门或者下去,只会触发陷阱,把自己也搭进去。
怎么办?硬闯是死路。放弃?不可能!吉吉焦急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后厨那嘈杂的灶台上。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悄悄移动到灶台下方,那里堆放着一些备用的燃料桶(某种高度易燃的劣质魂火油脂)。他拧开其中一个桶的盖子,将里面粘稠的油脂小心地倾倒出来,沿着墙角,形成一条细细的油线,一直延伸到远离地窖入口、但靠近厨房主区域的一堆干燥的破布和木柴旁。
然后,他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尽全力扔向厨房另一头摆放的易碎瓶瓶罐罐!
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哪个混蛋?!”粗鲁的厨师怒吼着转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