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这突如其来的丰厚奖励还是让赵四心跳漏了一拍。
一根大黄鱼就是十两金,十根大黄鱼,便是整整一百两黄金!一根大黄鱼金条通常重312.5克!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数十元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常人无法想象的巨款。那五百元现金,也相当于一个高级技工大半年的收入。
他面上不动声色,接过职员递回来的存折和纸币。
走出储蓄所,阳光正好,但赵四的心情却并未因这笔横财而轻松多少。
他沿着街道继续行走,目光所及,开始注意到这座城市光鲜表面下的紧绷。
副食品商店门口排着长队,人们手里紧紧攥着票证,翘首以盼,柜台里的商品却稀稀拉拉。
橱窗里陈列的样品看起来干瘪陈旧。一个小男孩踮着脚,眼巴巴地望着柜台里那盘暗红色的腊肉,咽了咽口水。
菜市场的摊位远不如北方集市那般堆满秋储冬藏的大白菜和土豆,多是些品相不佳的蔬菜叶子,价格却高得惊人。
偶尔能看到一点水产,立刻被人围住,很快便销售一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焦灼,与北方厂区那种厚重坚韧的困难不同,这里的紧张更琐碎,更渗透在日常生活每一个缝隙里。
然而,这座城市骨子里仍透着一股难以磨灭的精致和讲究。
老字号店铺的招牌虽显陈旧,字号却依旧清晰。
穿着藏青色旧呢子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克勒(COlOr音译,指老派绅士)缓缓走过,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疾不徐。
弄堂口,围着洗得发白围裙的姆妈(妈妈)们,一边拣着稀疏的菜叶,一边用绵软快速的沪语交谈,语调里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家常与精明。
赵四拐进一条稍微宽敞些的商业街。一家百货公司的橱窗里,陈列着一些不要票证的商品:印着红双喜字的暖水瓶、绣着精巧花样的手帕、玻璃纸包着的奶油话梅、还有各种式样的发卡和有机玻璃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