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阴阳相齐

江南的暮春总是带着缠绵的雨,赵安康坐在青竹掩映的茅屋里,指尖悬在半空,一缕淡金色的真气在他指缝间流转,时而化作凌厉的剑丝,时而绕成柔和的圆环。窗外的雨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倒成了他练气时最好的背景音。

从黑木崖归来已三月有余,他没有立刻返回济州岛,而是在这片无名山谷里住了下来。《葵花宝典》与《太极拳经》摊在桌上,书页边缘已被翻得起了毛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批注。

“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他低声念着《葵花宝典》里的句子,指尖的真气猛地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又在瞬间凝聚成一道凝练的剑气,击穿了屋角的一块青石。青石无声碎裂,断面光滑如镜。

这便是他三个月来的收获。葵花真气本是至刚至阳,运转到极致时甚至会灼烧经脉,而《太极拳经》的“以柔克刚”之道,恰如一盆冷水,浇熄了那份暴烈。如今他的真气看似温润,内里却藏着雷霆之力,运转时阴阳相济,圆融如意,再无过去的滞涩之感。

他拿起桌上的倭刀,走出茅屋。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挥刀起舞,没有用辟邪剑法的诡谲,也没有独孤九剑的破法,只是凭着心意,让刀锋随着真气的流转而舞动。

刀光时而迅如闪电,劈开身前的雨珠,溅起一片晶莹;时而缓如流水,绕着竹枝盘旋,带不起半分风声。快与慢、刚与柔、攻与守,在他的刀下交织成一幅流动的太极图。

“原来如此……”赵安康收刀而立,额上不见半点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剑道,从来不是拘泥于某一种招式或心法,而是找到与自身气息相合的节奏。辟邪剑法的快、独孤九剑的破、葵花宝典的烈、太极拳经的柔,终究要融于己身,才能生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剑。

他摸出纳虚葫,喝了一口新酿的“阴阳酒”。这酒是用《葵花宝典》《太极拳经》与他自身真气融合而成,酒液一半赤如烈火,一半白如寒冰,入口却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让他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是时候回去了。”赵安康望着济州岛的方向,那里有五千多双眼睛在等着他。

离开山谷,他没有急着赶路,反而绕了些弯路,去了趟华山。思过崖上的风依旧凛冽,只是不见了风清扬的身影,只有令狐冲留下的酒葫芦,孤零零地挂在崖边的松树上。

他在崖壁前站了许久,看着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剑招——五岳剑派的、魔教的、甚至还有些闻所未闻的古剑法。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石壁,忽然生出一股明悟:这些剑招无论正邪,无论强弱,终究是前人留下的痕迹,真正的剑,永远在自己手中。

下山时,恰逢岳不群带着华山弟子下山,据说要去参加五岳并派大会。岳不群看到赵安康,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带着弟子匆匆离去。赵安康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可悲——这人一生都在追逐复兴华山的梦,却终究被权力和欲望吞噬,连自己的剑都握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