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以‘学术探讨’‘质疑问难’的名义,去蒙学讲堂‘观摩指导’,总可以吧?届时,在课堂上当众指出几个拼音标注的‘谬误’,或是简体字违背六书的‘瑕疵’,让那些蒙童和旁听者心生疑惑,这学堂,还能开得下去吗?”
阴险!几人心中暗道,这比直接破坏狠辣多了。是从根子上质疑其正确性,破坏其权威性。
“还有,”洪栾最后补充,“听闻那顾念一还要编撰什么新教材。萧何此人,并非池中之物,但他初来咸阳,根基尚浅。”
“编撰教材需查阅大量典籍,守藏室那边,我们的人,是不是可以‘谨慎’一些?某些孤本、珍本,调阅起来,是不是可以稍微‘复杂’一点?让他事事不顺,拖延其进度。”
一套组合拳,从原料供应、课堂教学到资料查阅,全方位地进行软抵抗。
接下来的日子,顾念一果然开始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先是温钊那边,愁眉苦脸地来找她汇报:“大人,近日物料司送来的麻料,品质参差不齐,杂质颇多,需耗费更多人力筛选,且数量时有短缺,之前储备的库存眼看就要见底了。这《拼音启蒙》的加印和新教材的试印,怕是……要延误了。”
顾念一皱眉:“跟他们交涉了吗?”
“交涉了,”温钊无奈道,“物料司的人态度很好,只说近年关中麻料收成不佳,价格浮动,他们也是按章办事,正在尽力协调,请我们稍安勿躁。”
顾念一心里明镜似的,这肯定是洪栾那帮人搞的鬼!但对方做得滴水不漏,你抓不到任何把柄。她只能安抚温钊:“我知道了,你先尽量利用现有原料维持,我再想想办法。”
另一方面,蒙学讲堂终于草创完成,首批招募的三十名蒙童(主要是少府低级官吏和附近清白人家的孩子)和十几名由博士宫弟子及少府文吏组成的“学员教师”开始了第一天的拼音教学。
然而,课堂刚开没多久,就有两位皓首穷经的老博士,挂着和蔼的笑容,说是奉了李斯丞相之命前来“观摩指导”。
结果在课堂上,每当教员念出一个拼音,他们就要追问古音来源,质疑其与雅言的差异,甚至拿出相关篆书原型,指责某个简体字简化得“不伦不类”,“失了文字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