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莲将小姐眉梢眼角的细微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着急。
她好不容易才让小姐对那“祝英台”死了心,怎地又来个更厉害、身份也更匹配的祝家公子?
但转念一想,若小姐真能攀上祝家这门显赫亲事,于院长、于书院、于她自己都是天大的好事。
便也转而怂恿玉兰,多在祝英齐可能出现的地方抚琴、烹茶,或借讨论诗书之名前去请教。
然而,在暗自观察中,心莲却愈发心惊地发现,那个“祝英台”对那个穷书生梁山伯的关心似乎超乎寻常!
那种下意识的维护、亲近的眼神、无言的默契,绝不仅仅是“同窗情谊”那么简单!联想到“他”的女儿身,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心莲。
一股强烈的嫉妒和危机感绕上她的心。
梁山伯虽穷,却是她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最有可能摆脱奴籍、攀上安稳生活的唯一希望,她苦心经营许久,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就算是出身高贵的祝英台也不行!
祝英齐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尼山书院漾开层层涟漪,经久不息。
他并未急着逼迫祝英台立刻返家,而是当真以访客身份暂住下来,白日里或与陈山长品茗论道,或于藏书阁翻阅典籍,偶尔也会在学堂外静听片刻讲学。
其言行举止,皆符合一个世家公子求知好学的形象,唯有那不时掠过书院各处的锐利目光,透露着他未曾放松的警惕与深藏的心事。
马文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心知祝英齐留在书院,大半原因是为了看住祝英台,而那位“秦姓书生”及其女伴的下落,恐怕更是祝英齐胸中一块难以释怀的大石。
这日午后,他寻了个机会,带着两卷难得的前朝兵法典籍孤本,以请教兵法为名,再次拜会祝英齐。
两人于客房窗下对坐,香茗氤氲,话题从兵法韬略渐渐引申至各地见闻。
马文才状似无意地感叹:“英齐兄游历四方,见多识广,实在令人钦佩。不像我等困于书院,所见不过是诗书典籍,听闻的也多是学子间的琐事趣闻。前几日倒听人说起一桩奇事,说是有个姓秦的落魄书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拐带了一位富户家的女眷私逃,一路辗转,似是往杭州方向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想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