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柠醒了。

炽烈的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孩童嬉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嘈杂却熟悉。

她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花坛边沿，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旧衣，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小小的手掌、短短的指节……

她变回了一个小孩。

“啧。”她下意识地咂了咂嘴，“来这套？”

环顾四周——红砖墙，铁艺门，院子里是挂着彩色圆球的滑梯和秋千，一群穿着统一的孩子正在追逐打闹。

再熟悉不过的画面。这是她记忆深处最初的“家”——那所福利院。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意境’？让我重历过往，突破心魔？”傅柠很快理清了处境，像个冷静的局外人，审视这段早已尘封的岁月。

“未免太小看我了吧？让我带着记忆，这不是送分题吗？”她甚至笑了笑，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自嘲。

她看着“自己”一次次被遗忘在角落，看着银发身影出现又消失，看着奶奶带来温热的食物与最后的离别，看着那个在前世奔波辗转、几度濒死、最终倒在意外中的自己……

循环开始了。

一次，两次……场景不断重复、切换，时而定格在现代福利院的孤寂，时而又突兀地跳入修仙界，变成另一个“傅柠”——浑噩度日，内心空荡，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虚无的仙途。

她像个旁观者，注视这两段截然不同却又纠缠交错的人生。

“原来是这样。她，也是我。我，也是她。”傅柠低声自语，心头迷雾渐渐散开，“不像前世今生……倒像是我，只拥有她的一半。”

所以现代的她总被忽略，修仙界的她永远感到空洞。她们本是一体两面，残缺而分裂。

“奶奶或许跟五味说的一样，是个不寻常的人，我的父母…也或许是有意将我放在万剑宗…考验？试探？”她思索着，随即洒脱摇头，“不重要了。”

那些都是过去，是构成“傅柠”这块拼图的一部分，但绝非全部，更不是定义她未来的枷锁。

幻境仍在继续，试图用重复的悲伤与孤独磨损她的意志。

但这一次，傅柠的眼神不再迷惑，反而愈发明亮。

她望着幻境中那个或孤单或茫然的自己，轻声说道：“曾经的恐惧与空虚，塑造了我，成为我的一部分，但它们并不虚无，更无法束缚如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