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借查鹿的来历,去翻皇后母族的底。”桑宁打断他,将密信凑到烛火边点燃,“皇兄倒是打得一手好牌,既不脏了大周的手,又能借我的刀,劈开南楚前太子党的根。”
灰烬飘落在鹿毛上,梅花鹿忽然不安地刨着蹄子。桑宁望着它颈间晃动的红绸,忽然想起贺斯辰昨夜在凤仪殿的怒吼——原来他早就知道玉坠是假的,却故意让皇后摔碎,好引她去查更深的秘密。
“沈砚,”她转身望向远处的凤仪殿,“明日陪我去鹿苑。”
暮色渐浓时,阿竹提着空食盒回来,脸上沾着草屑:“公主,那只梅花鹿可聪明了,居然会跟着我认路!”她忽然压低声音,“我看见皇后宫里的嬷嬷鬼鬼祟祟地在鹿苑外张望,手里还拿着块……和沈侍卫那枚很像的玉佩!”
桑宁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你先去歇息,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阿竹离开后,桑宁独自坐在海棠树下,望着梅花鹿在庭院里悠闲踱步。月光透过枝桠洒在鹿背上,将斑点映成细碎的银辉,像极了她藏在袖中的那枚梅花鹿玉佩。她忽然轻笑——这盘棋里,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不知早已成了别人的棋子。
而那只来自大周的梅花鹿,正低头啃食着地上的雏菊,仿佛早已看透这深宫的权谋,只一心做只贪吃的鹿,在血色的棋盘上,踏出属于自己的路。
亥时的御书房,贺斯辰正对着北境地图出神。案上的青瓷碗里盛着几颗草莓,是落英殿刚送来的,蒂上还带着露水。他捏起一颗,忽然想起桑宁方才在鹿苑抚摸梅花鹿的模样,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碎玉佩。
“陛下,”沈砚的声音打破寂静,他单膝跪地,呈上那枚梅花鹿玉佩,“皇后母族的别院确实在北境,与前太子党余孽的据点仅隔三十里。”
贺斯辰接过玉佩,在烛火下翻转——玉底刻着的“沈”字已被磨得模糊,却在边角发现了新的刻痕:“周”。他忽然冷笑:“果然,连皇后的母族,都藏着大周的人。”
“那梅花鹿……”沈砚欲言又止。
“让她查。”贺斯辰将玉佩扔回案上,草莓的甜香混着墨味漫开,“大周皇兄送这鹿,无非是想借阿宁的手,把前太子党和沈家的关系抖出来。”他忽然起身,玄色龙袍扫过地图上的“北境”标记,“朕偏要让他看看,南楚的棋,该由朕来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