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空无一人，红绿灯卡在黄灯闪烁的状态，风吹过街角的自动贩卖机，吐出一张印着兔子的卡片。

“弥留之国的爱丽丝。”阿楚捡起卡片，指尖被边缘的毛刺扎了下，“经典款啊，咱俩上周刚二刷完剧。”

晏辰踢了踢路边翻倒的自行车，车铃发出跑调的“叮铃”声，“剧情线记得清吗？”

“必须的。”阿楚拍着胸脯，关东煮的汤渍在T恤上洇出个浅黄的圆，“有栖良平，宇佐木柚叶，苅部大吉……哦对，还有那个疯批加纳未来，我赌十串章鱼小丸子，咱们现在离红心7的游戏场地不远。”

阿楚的话尾还飘在风里，远处废弃商场的LED屏突然亮起，红底白字写着“游戏即将开始”。

“走。”晏辰扯着阿楚的胳膊往商场跑，购物袋里的饭团硌得他肋骨生疼，“先混个脸熟，跟主角团打好关系，省得被当成杂兵清除。”

商场入口处堆着半人高的废弃纸箱，阿楚刚要钻过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生正蹲在里面翻找什么，牛仔裤的膝盖处磨出了破洞，露出的脚踝上沾着干涸的泥点。

阿楚眼睛一亮，拽着晏辰的袖子猛晃，“有栖！是有栖良平！”

晏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栖正举着个打火机，对着一张揉皱的地图皱眉，火苗把他的睫毛映得忽明忽暗。

“别激动。”晏辰按住她差点挥出去的手，“先别暴露穿越者身份，咱们是来修正误会的。”

阿楚点头，清了清嗓子，迈着自以为沉稳的步子走过去。

有栖吓了一跳，手里的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

“别慌！”阿楚张开双臂，试图摆出友好的姿态，“我们是友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有栖往后缩了缩，视线落在她T恤上的汤渍，又瞟了眼她身后抱着购物袋的晏辰。

晏辰叹了口气，把乌龙茶和饭团往有栖怀里塞，“补充体力，等会儿要跑。”

“跑？”有栖捏着还带着余温的饭团，一脸茫然，“跑什么？”

“红心7啊。”阿楚蹲下来，捡起打火机塞回他手里，“那个游戏场地在三楼，规则是‘捉迷藏’，但其实是骗你们互相猜忌，最后活下来的……”

“等等。”有栖突然站起来，后退半步，“你们怎么知道游戏？”

“因为……”阿楚卡壳了，总不能说“我们看剧来的”，“因为我们是……预言家！”

晏辰在后面踹了她一脚。

“咳。”阿楚改口，“我们是……之前参加过类似游戏的人，想提醒你们。”

有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阿楚，他叫晏辰。”阿楚指了指晏辰，“我们就是……路过，顺便做好事。”

晏辰补充：“三楼的游戏，别信规则里说的‘找到藏起来的人就能赢’，那是陷阱，其实是要让你们互相……”

“叮——”商场里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一个穿着兔子玩偶服的人从楼梯口跳出来，举着个扩音器喊：“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到三楼登记！”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完了，说早了。

有栖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怀疑，他往后退了两步，“我自己会判断，谢谢你们的‘提醒’。”

说完，他转身就往楼梯口走。

“哎！”阿楚想追上去，被晏辰拉住。

“别追了。”晏辰看着有栖的背影，“越追越像坏人。”

阿楚跺脚：“那怎么办？红心7啊，那游戏多坑人，他要是被骗了……”

“你忘了上次在《鱿鱼游戏》里？”晏辰挑眉，“咱们拿着剧本劝成奇勋别选椪糖，结果他以为咱们想抢他的糖，差点用针扎咱们。”

阿楚想起那茬，打了个寒颤。

“走吧，跟上。”晏辰拎起购物袋，“至少先混进游戏场地，看看能不能曲线救国。”

三楼的游戏场地被布置成了废弃的教室，墙上贴着褪色的卡通贴纸，课桌上堆着积灰的课本。

除了有栖，还有三个玩家已经在登记处站着了。

一个穿皮衣的男人，胳膊上纹着蛇，看着就不好惹。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抱着个笔记本，一直在写写画画。

还有个留着寸头的男生，正紧张地搓着手。

兔子玩偶服的人递给他们每人一张卡片，上面印着“红心7”和游戏规则。

阿楚和晏辰也领了卡片，假装认真看规则。

“规则：玩家需在三十分钟内找到藏在教学楼里的‘鬼’，找到者获胜；若被‘鬼’抓到，淘汰。”阿楚念着卡片上的字，啧了一声，“果然是这套说辞。”

晏辰凑过来：“注意看卡片背面。”

阿楚翻过来，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鬼的身份会在游戏开始后十分钟揭晓，玩家可选择合作或对抗。”

“看到了吧。”晏辰压低声音，“这才是关键，所谓的‘鬼’其实是随机选的玩家，目的就是让大家互相猜，最后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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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皮衣男听见了，转过头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阿楚堆起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规则有点绕。”

皮衣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嘴里嘟囔着：“哪来的两个小鬼，看着就碍事。”

游戏开始的铃声响起，兔子玩偶服的人跳着离开，教室的门“哐当”一声锁上了。

“分头找？”有栖看向其他人。

皮衣男立刻说：“我一个人一组，别跟着我。”

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我跟这位……寸头小哥一组吧，互相有个照应。”

寸头男生连连点头：“好，好。”

剩下阿楚、晏辰和有栖。

有栖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往走廊左边走：“我去东边。”

“我们跟你一起！”阿楚赶紧跟上。

晏辰无奈，也跟了上去。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在敲鼓。

“你看，我就说吧。”阿楚跟在有栖身后，试图再次解释，“这游戏根本不是找鬼，是让我们自己内斗。”

有栖没回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就是想帮你啊！”阿楚急了，“那个皮衣男看着就不是善茬，等会儿他肯定会先动手，你得防着点。”

晏辰补充：“还有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别看她文弱，说不定心思最细，会利用规则坑人。”

有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像什么都算好了一样。”

“因为……”阿楚又卡壳了，总不能说“我们看剧时就分析过”，“因为我们……逻辑推理能力强！”

晏辰点头：“对，我们是学逻辑学的。”

有栖显然不信，他皱着眉：“逻辑学能算出谁是坏人？”

“能啊！”阿楚瞎编，“根据微表情分析，皮衣男的嘴角习惯性下撇，是攻击性人格；眼镜女说话时总眨眼，是在隐瞒什么；寸头男……嗯，寸头男看着像好人，但好人有时候也会被逼急了反杀。”

有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你们俩还真有意思。”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

阿楚戳了戳晏辰：“他这是信了？”

晏辰摇头：“我觉得他可能把咱们当神经病了。”

十分钟后，走廊里突然响起广播声：“通知：‘鬼’的身份已揭晓，就在各位玩家之中，请大家努力寻找吧！”

阿楚和晏辰心里一紧，来了。

有栖的脚步顿了顿。

“看到没？”阿楚压低声音，“现在开始，每个人都会怀疑别人是鬼。”

话音刚落——又忘了不能说“话音”——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尖叫。

是寸头男生的声音。

三人赶紧跑过去，只见寸头男生倒在地上，捂着胳膊，眼镜女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块碎玻璃，脸色发白。

“他……他突然扑过来，说我是鬼，要抓我……”眼镜女的声音带着哭腔。

皮衣男也从另一个房间冲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指着眼镜女：“你把他伤了？我看你才是鬼！”

眼镜女连连摇头：“不是我！是他先动手的！”

有栖蹲下身，查看寸头男生的伤口，还好不深。

阿楚拉了拉晏辰的袖子：“按剧情，这时候该有人开始互相指责了。”

晏辰点头：“而且会越来越乱。”

果然，皮衣男往前一步，指着眼镜女：“游戏规则说了，被鬼抓到才会淘汰，你现在伤了他，就是违反规则！”

眼镜女急了：“是他先误会我！我只是自卫！”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引诱他动手，好除掉一个对手？”皮衣男步步紧逼。

阿楚忍不住插话：“其实吧，你们都别吵了，谁是鬼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闭嘴！”皮衣男转头瞪她，“这里没你的事！”

阿楚被噎了一下，扭头看晏辰，眼神里写着“你看，我说他不是好人吧”。

晏辰耸耸肩，没说话。

有栖站起身，看着争执的两人：“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确定他的伤有没有事。”

他刚说完，寸头男生突然挣扎着站起来，指着皮衣男：“是他！我刚才在房间里看到他藏了把刀，他肯定是鬼！”

皮衣男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寸头男生激动地喊道，“就在他皮衣内侧，我亲眼看到的！”

皮衣男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这个动作更坐实了大家的怀疑。

“果然是你！”眼镜女后退一步，“你藏刀就是为了偷袭我们！”

皮衣男急了，干脆不再掩饰，从皮衣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打开：“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也不装了！谁是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活下去！”

说着，他就朝离得最近的眼镜女扑过去。

有栖眼疾手快，拉了眼镜女一把，躲开了攻击。

阿楚赶紧把寸头男生扶到一边。

晏辰则抄起旁边的拖把，对着皮衣男的腿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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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衣男没站稳，摔了个趔趄。

“好样的！”阿楚鼓掌。

皮衣男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晏辰：“你找死！”

他转身朝晏辰扑来。

晏辰侧身躲开，拖把一甩，正好打在皮衣男的手腕上，折叠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有栖趁机冲上去，一脚把刀踢到远处。

皮衣男没了武器，气焰矮了半截，但还是梗着脖子：“你们……你们别以为人多就能赢！”

眼镜女突然说：“其实……我知道谁是鬼。”

所有人都看向她。

“是他。”眼镜女指着寸头男生，“刚才他扑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脖子上有个兔子纹身，跟游戏开始前那个玩偶服上的一样，那是鬼的标记！”

寸头男生急得脸通红：“不是我！我没有！”

他想扯开衣领证明，却因为太急，反而把衣服扯破了，露出的脖子上干干净净。

“你看！没有吧！”寸头男生喊道。

眼镜女眼神闪烁：“可能……可能我看错了。”

阿楚在旁边叹气：“演得真差，还不如剧里自然。”

晏辰瞪了她一眼，让她别乱说。

皮衣男突然笑了：“我知道了，鬼是你！”

他指着眼镜女：“你故意转移视线，想让我们内斗，自己好渔翁得利！”

眼镜女脸色一变：“不是我！”

就在这时，墙上的时钟突然发出“叮”的一声。

游戏结束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兔子玩偶服的人再次跳出来，手里拿着个名单：“本次游戏，存活玩家：有栖良平，阿楚，晏辰，皮衣男，眼镜女。淘汰玩家：寸头男。”

寸头男生一脸茫然：“我……我为什么会淘汰？我没被鬼抓到啊。”

兔子玩偶服的人掀开头套，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因为你在游戏中受伤，无法继续参与后续游戏，判定为淘汰。”

寸头男生瘫坐在地上。

阿楚看着有栖，小声说：“你看，跟我们说的一样吧，根本不是找鬼，是看谁能活到最后。”

有栖没看她，只是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皮衣男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走。

眼镜女也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阿楚戳了戳晏辰：“这就结束了？咱们好像……啥也没改变。”

晏辰看着有栖的背影：“剧情的惯性，比咱们想象的强。”

有栖突然转过身，看着他们：“下次如果再遇到，别跟着我了。”

阿楚还想说什么，晏辰拉了拉她的胳膊。

“好。”晏辰点头，“我们走。”

两人看着有栖离开，阿楚叹了口气：“第一波解释，失败。”

晏辰从购物袋里掏出乌龙茶，递给她一瓶：“正常操作，上次在《饥饿游戏》里，咱们还被当成间谍呢。”

阿楚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下一站去哪？我想去看看宇佐木柚叶，她可是我女神！”

晏辰看了眼远处跳动的数字：“看方向，应该快遇到了。”

刚说完，街角就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女生骑着摩托车飞驰而过，长发在风中扬起。

“是宇佐木！”阿楚眼睛一亮，拔腿就追，“女神！等等我！”

晏辰无奈地跟上，手里还拎着没吃完的饭团。

阿楚追了三条街，才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追上宇佐木。

宇佐木正给摩托车加油，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阿楚，皱了皱眉。

“女神！我是你的粉丝！”阿楚跑到她面前，差点喘不过气，“我超喜欢你在剧……不是，我超佩服你的身手！”

宇佐木把油枪放回原位，擦了擦手：“你是谁？”

“我叫阿楚，他是晏辰。”阿楚指了指跟上来的晏辰，“我们是……刚到这个国家的人，想跟你交个朋友。”

晏辰把手里的饭团递过去：“补充点能量？”

宇佐木没接，只是打量着他们：“你们看起来不像参加过游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