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瞅见没?门口那穿青布衫的,褶子比他脸上的褶子还多!"
林晚晚啃着酱肘子,腮帮子鼓得像松鼠囤粮,突然用肘子尖戳了戳秋菊的胳膊。太和殿的鎏金屏风映着满殿红绸,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刚蹭到门槛,油乎乎的头发就着烛火反光,手里拎的半只烧鸡还滴着油,在青砖上烫出一溜油星子。
秋菊顺着她的目光一瞅,立刻把手里的喜糖盘往桌上一磕,叉腰就喊:"哪来的叫花子!瞎了眼闯到靖王府的喜宴上?再不滚让家丁拿鞭子抽了!"
沈俊被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烧鸡差点掉地上。他梗着脖子往前拱,皱巴巴的长衫下摆扫过门槛上的红毡,露出里面补丁摞补丁的单裤:"嚎什么嚎!小爷我是来给靖王和王妃道喜的!咋的,嫌我穿得破?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林晚晚把啃得只剩骨头的肘子往象牙骨碟里一丢,油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那围裙是她特意让秋菊缝的东北花布,大牡丹图案在霞帔下晃得人眼花。她踩着三寸花盆底鞋"噔噔"走过去,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扫过沈俊的鼻尖:"沈大公子,几日不见,咋混得跟丐帮八袋长老似的?"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是不是又去'销金窟'耍钱,被你爹拿鸡毛掸子打断了腿,从狗洞子里爬出来的?"
沈俊的脸"唰"地青了,额角青筋直跳。他前几日确实因为偷拿家里银子逛窑子,被沈尚书打得下不了床,此刻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地扬手就想扇林晚晚:"你个贱人!再胡说八道小爷撕了你的嘴!"
"哎哎哎,动手动脚的像话吗?"林晚晚拧着腰躲开,顺手从旁边酒桌上抄起个三斤重的锡酒壶,壶嘴还挂着残酒,"来都来了,哪能不让你喝杯喜酒?"她笑眯眯地堵住沈俊退路,将酒壶往他怀里一塞,"沈渣男,喝了这杯'断交酒',以后咱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扒着门缝瞅我家王爷!"
沈俊看着乌泱泱围上来的宾客,又看看林晚晚眼里的促狭笑意,握着酒壶的手指节发白:"我不喝!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不喝?"林晚晚把眼一瞪,酒壶在手里晃得哗啦啦响,"咋的,是嫌我这喜酒不够档次,还是怕喝了之后,再也没脸骗小姑娘了?"她扬声对周围笑道,"大伙儿瞧瞧,这就是前世骗我婚约的沈公子!如今看我嫁得好,跑这儿来发酸了!"
满殿宾客顿时哄笑起来,几个跟沈家有过节的武将笑得直拍桌子。沈俊被笑得面红耳赤,再也顾不上许多,抢过酒壶就往嘴里灌:"喝就喝!谁怕谁!"
"慢着!"林晚晚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甲在他手背上掐出个红印,"咱东北人喝酒有规矩——'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她冲秋菊使眼色,"秋菊,把咱东北带来的海碗拿来!给沈公子满上,咱得好好'敬'他三杯!"
秋菊憋着笑,从后厨拎来三个蓝边大海碗,往沈俊面前的案几上一磕,声音震得碟子都跳了跳。林晚晚拎着酒壶"哗啦啦"倒酒,琥珀色的烈酒在碗里晃悠,酒香混着沈俊身上的汗味,熏得旁边的老夫人直皱眉。
"第一碗,"林晚晚把海碗往沈俊面前一推,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祝你早日找到瞎了眼的媳妇,俩人一块儿逛窑子!"
沈俊咬牙切齿,一仰头灌下去,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第二碗,"林晚晚又倒满,"祝你下次逛窑子别再被打断腿,最好找个能帮你付嫖资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