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朱雀大街两侧的槐树便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
负责洒扫的环卫卒提着竹筐走过,脚下的青石板沾着露水,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抬头望了眼皇城方向,往日这个时辰该亮起的宫灯全无踪迹,只有玄武门的城楼在雾中露出模糊的轮廓,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寅时三刻,一道明黄的旨意从宫中疾驰而出,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踏破晨雾,马蹄铁在石板路上溅起火星。
旨意穿过朱雀门时,守门的禁军突然跪倒在地,甲胄撞击地面的脆响惊动了沿街的商户。
绸缎庄的掌柜刚卸下门板,就见驿卒腰间的令牌闪着银光——那是只有国丧时才启用的“素帛令”。
“宫里出事了。”掌柜的手一抖,刚挂上的云锦被风卷落在地。
他慌忙捡起绸缎,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快去取白布,把所有的红绸都收起来!”
消息像潮水般漫过长安城。
半个时辰后,东西两市的绸缎铺前排起长队,百姓们捧着铜钱抢购白布,往日喧闹的集市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
有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街头,望着皇城的方向喃喃自语:“皇后娘娘…不会是娘娘出事了吧…”
坤宁宫内,檀香与药味交织着弥漫在空气中。
朱元璋坐在凤床边,双手紧紧攥着马皇后枯瘦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皇后的呼吸早已断绝,脸上却带着一丝安详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发髻上的银簪还是当年濠州城时朱元璋亲手打的,簪头的莲花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
“妹子…你醒醒…”朱元璋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泪水砸在皇后的锦被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