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陈观抬头,只见铁岩一脸憋笑的表情站在门口,而他身后,被两个强忍着笑、表情扭曲的卫兵“搀扶”着的,正是那位名震西荒道的“妙手空空”——胡三!
只是这位胡三爷此刻的形象,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他原本那身还算体面的锦袍,此刻沾满了黄泥、草屑,还有几处明显的撕裂口子,像是刚从泥塘里捞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上面还滑稽地插着几根枯草。最显眼的是他脸上,左眼一个乌青的熊猫眼,嘴角还破了皮,渗着点血丝,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哪还有半点“神偷”的风采?
“哎哟喂…轻点轻点!老子的老腰喂…”胡三龇牙咧嘴地被“架”进来,一看到端坐着的陈观,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立刻放出光来,也顾不上疼了,努力想挺直腰板,结果牵动了伤处,又是一阵呲牙咧嘴,“咳咳…镇…镇守大人!胡三幸不辱命!东西…东西您收到了吧?”
陈观看着他这副尊容,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胡三,你这是…走了条什么‘风景独特’的路子?”
胡三老脸一红,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拍着胸脯(结果又拍到了痛处,一阵猛咳):“咳…大人!您可别小看!为了甩掉总督府那些跟屁虫,还有避开他们设的卡子,小的我…我钻了野狼沟的‘一线天’!那地方,啧啧,真不是人走的!又窄又陡,全是碎石头!结果…结果一不小心,踩塌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好家伙,跟坐滑梯似的,一路出溜下来,还顺带撞翻了一个野蜂窝…哎哟喂,那叫一个酸爽!”他指着自己的熊猫眼和破了的嘴角,“您瞧瞧!这都是勋章!为了大人的差事,我胡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他这一通连说带比划,配上那凄惨又滑稽的样子,连铁岩和那两个卫兵都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观也是哭笑不得,摆摆手:“行了,你的功劳,本官记下了。伤得不重吧?”
“不重不重!皮外伤!”胡三立刻精神了,搓着手,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得意,“大人,那盒子里的东西,还满意吧?尤其是那张图…嘿嘿,小的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从一个‘血狼’的叛徒小头目嘴里撬出来的!那孙子,骨头还挺硬,不过嘛…嘿嘿…”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做得很好。”陈观肯定地点点头,将那张兽皮地图摊在矮几上,“这仓库,你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吗?守卫力量如何?”
胡三凑到地图前,指着那个滴血狼头,神色正经了几分:“回大人,据那叛徒交代,这仓库名义上是总督府存放一些‘特殊物资’的地方,但其实就是沈文渊和王魁他们,跟‘血狼’那帮沙匪交易的中转站!里面不光有他们倒腾的军械、盐铁这些违禁品,还有…还有王魁这些年贪墨的粮饷、珠宝!数量…相当可观!守卫嘛,明面上是郡兵轮换,但暗地里,有‘血狼’的高手常年驻扎!那叛徒说,里面至少有两个宗师级别的沙匪头目坐镇!硬闯…怕是不容易。”
“两个宗师…”陈观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硬闯确实不明智。但…地图上标注的薄弱点…
“大人!”胡三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小的还打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三天后,是王魁那王八蛋在郡城‘醉仙楼’给他小儿子摆满月酒!听说排场搞得挺大,西川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请了!沈文渊会不会去不知道,但他手底下那几个得力狗腿子,像钱禄、孙师爷之流,肯定是要去捧臭脚的!您说…这算不算个机会?”
陈观眼中精光一闪!王魁摆酒?总督府核心人物齐聚郡城?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趁其核心力量被牵制在郡城,防守相对空虚…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那个秘密仓库的标记上,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铁岩!”陈观猛地抬头。
“末将在!”铁岩立刻挺直腰板。
“立刻召集所有百夫长以上军官,还有…张大胡子、孙二狗、瘸腿李三位老兄弟,镇守府议事厅集合!要快!”陈观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铁岩精神一振,知道要有大动作了,转身如旋风般冲了出去。
胡三也意识到什么,搓着手,既紧张又兴奋:“大人…那小的…”
“你也留下。”陈观看他一眼,“这次,可能还用得上你的‘妙手’。”
胡三眼睛一亮,拍着胸脯:“大人您尽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锅…”
“行了。”陈观打断他,“先去找苏姑娘处理下你的伤,别耽误正事。”
“哎!好嘞!”胡三乐颠颠地跟着一个卫兵出去了。
陈观收敛心神,拿起地图,大步走向议事厅。胸中激荡着破局的锐气,但脏腑的隐痛和星脉的疲惫也如影随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时间紧迫,必须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静室门槛的刹那,异变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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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贴身收藏的虚空源质玉,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冰冷而混乱的空间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陈观的感知!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跳动”或“涟漪”,而是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彻底惊醒,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陈观闷哼一声,身形猛地一滞!脑海中,那片黑暗虚空、巨大金属残骸的幻象,如同狂暴的海啸般汹涌扑来!无数扭曲的金属、破碎的肢体、冻结的火焰…光怪陆离,充满了死亡与毁灭的气息!而那道猩红的裂隙,更是清晰地呈现在意识中央!
裂隙边缘,那些如同活物触须般的猩红能量流,此刻疯狂地舞动着,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裂隙深处,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与毁灭,隐约间…似乎有什么巨大而狰狞的轮廓,正试图从中…挤出来?!
更让陈观头皮发麻的是,这一次,他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充满了无尽贪婪、暴虐与饥饿感的…嘶鸣!仿佛来自深渊最底层的恶鬼,正隔着裂隙,向他发出垂涎欲滴的咆哮!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异种空间能量冲击!来源:虚空源质玉(坐标未知)!】
【精神屏障遭受冲击!强度:7级(危险)!】
【星脉核心能量紊乱加剧!稳定性下降至65.8%!】
【检测到未知精神污染源侵蚀!尝试解析…解析失败…数据紊乱…尝试建立防火墙…】
系统的警报声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急促!
“呃啊!”陈观只觉得头颅仿佛要炸开,灵魂像是被无数冰冷的触手撕扯!他踉跄一步,死死抓住门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甚至嵌入了硬木之中!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间浸透了内衫!
“该死!这玉牌…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这感觉,比面对武圣周彪时,更加致命,更加…令人绝望!因为这威胁,来自未知,来自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猩红裂隙!
他猛地调动全部心神和残存的创生星能,如同筑起堤坝,死死守住意识核心,抵御着那恐怖的嘶鸣和幻象的侵蚀!同时,不顾一切地试图切断与玉牌的联系,将其彻底隔绝!
但玉牌的震颤和那恐怖的灵魂嘶鸣,如同附骨之疽,越来越强烈!那猩红裂隙中的巨大轮廓,似乎越来越清晰…
就在这时——
“陈观?你怎么了?”一个清冷中带着焦急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一股清凉、精纯、充满生机的药力,如同甘泉般瞬间注入陈观近乎混乱的意识海!是苏清漪!
她不知何时来到了静室门口,显然是被陈观刚才那一声压抑的痛哼和瞬间爆发的异常能量波动惊动。此刻,她脸色凝重,纤细的手指正搭在陈观的手腕上,精纯的乙木星能毫无保留地涌入,帮助他平复紊乱的气血和星能,更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抵御着那无形无质、却恐怖异常的精神污染!
苏清漪的力量,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灯塔,瞬间让陈观濒临崩溃的意识稳固了许多。那恐怖的幻象和灵魂嘶鸣,如同潮水般暂时退去。
“呼…呼…”陈观剧烈喘息着,靠着门框缓缓滑坐在地,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中的惊悸正在迅速被后怕和凝重取代。
“是那玉牌?”苏清漪看着陈观痛苦的模样,又感受到他体内那股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排斥与毁灭意味的异种能量残余(之前空间屏障反噬残留),以及此刻他身上散发的、极其隐晦却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立刻明白了根源。她清丽的眸子紧紧盯着陈观贴身收藏玉牌的位置,充满了担忧,“它…失控了?”
陈观艰难地点点头,声音沙哑:“比失控…更糟…里面的东西…在‘苏醒’…在…呼唤…”他回想起那恐怖的灵魂嘶鸣,心有余悸。
苏清漪的眉头紧紧锁起:“不能再碰它了!至少在你伤势痊愈、有足够把握之前!这东西太邪门!”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陈观苦笑一声:“我知道…但刚才…情急之下…”他将杀手偷袭、自己被迫动用空间屏障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苏清漪听完,脸色更加难看:“你简直是胡闹!脏腑的伤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还强行催动这种未知的力量…嫌命长吗?”她一边责备,一边却更加专注地催动乙木星能,温养着陈观受损的经脉。
清凉的能量流遍全身,剧痛稍稍缓解。陈观缓过一口气,看着苏清漪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一暖,低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他顿了顿,看向苏清漪略显苍白的脸,“你的伤…如何了?”